【經濟學人料理】花旗信用卡在中國

中國金融業的自由化進程真的加速了嗎？

去年，本刊記者走訪了花旗銀行在中國大陸的一家分行，想要辦理一張花旗銀行(在中國大陸發行的)當地信用卡。但卻得到了意料之外的回復：「對不起，先生，我們在中國做得並不是很好。我建議你去別的銀行。[注1]」

[注1]櫃員所說的這句話，是一句典型的中國式英語。譯者認為他想表達的意思應該就是花旗當時在中國還沒有「信用卡」這項業務。

如果說這句話櫃員，沒有因為自己的誠實而丟掉工作的話，那麼現在他就會告訴我們一個好消息。本周，花旗銀行得到了政府監管部門的批准，成為了「第一家」可以在中國大陸以本行名義獨立發行信用卡的外資銀行。在此之前，外資銀行(香港的東亞銀行除外)，只能夠通過與其在中國大陸的合作夥伴(大多是國有商業銀行)，以聯合發卡的形式來發行信用卡。除此之外，花旗銀行已經擴大了它在中國的網點規模，這其中包括了很多新穎的地方，例如機場和捷運車站。另外，在今年一月，花旗還宣佈，將與中國最大的證券公司之一「東方證券」合作，成立一家合資公司。

這個花旗的好消息能不能惠及他人呢？人們提出了兩點疑問。第一，有一些人注意到，中國官方目前的政策是「鼓勵消費」，因此他們想知道這一消息，是否表明了中國想要大力開拓國內信用卡市場的願望。第二，另一些人指出，中國政府對銀聯(由中國大陸的幾家大銀行支援的國內支付系統，類似於Mastercard和Visa)提供不正當保護，因此在WTO飽受指責。現在他們想知道，花旗目前得以在中國大陸獨立發卡，對於Mastercard和Visa來說是不是一次機會 [注2]。

[注2]銀聯：China UnionPay。中國銀聯於2002年3月26日成立，總部設在上海，註冊資本16.5億元人民幣。中國銀聯是為了建立全中國銀行卡的「跨行資訊與交易」而設立的。資料來源：中國銀聯官網。銀聯是中國自己的信用卡網路，就好比網路產業中，國際流行facebook，但中國有人人網；國際流行youtube ，但中國用youku；在信用卡行業，銀聯在中國具有壟斷地位，visa和mastercard在市場佔有率方面與之相去甚遠。

《一分鐘譯者摘要》
這篇報導由花旗銀行開始在中國發行信用卡說起，並提出了兩個問題，一是中國是否決定大力開拓其信用卡市場，二是此事對Visa和Mastercard 搶佔中國市場會不會是一個機會。然後本篇又援引了兩位專家的看法，認為上述兩個觀點都過於樂觀，並且認為在今年這樣一個政權交接的年份，中國不會在改革上有太大動作，外國企業只能持觀望態度。

問題出在哪裡？

首先，在外資銀行進入之前，中資銀行已經在中國大陸開展了幾十年的業務，根基深厚。在市場熟悉程度、網點分佈等方面具有優勢，外資銀行想要與其競爭自然難度很大；文章中提到的銀聯獨佔信用卡市場就是一例。

其次，成熟的金融機構走進了不成熟的市場，造成的結果是外資銀行不得不放低身價按照中國落後的遊戲規則辦事。於是我們看到了，原本有著先進風險評估機制的外資銀行，在發現中國中小企業普遍存在的帳目造假的問題後，不得不像中資銀行一樣，不看見抵押物不貸款，最後銀行變成了當鋪。使得經過嚴格數學計算的風險評估體系在中國失去了用途。

最後，回到信用卡這一話題，花旗能夠獨立發卡是一個進步，但也只是一個開始。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可及，中國融入世界、世界接納中國的過程，也是要由像花旗獨立發卡這樣一點一滴的小事情慢慢來完成。量變引起質變，想想看十年前或是二十年前的中國是什麼樣子，你就會發現這個國家如此驚人的變化。而這種變化，正是由花旗銀行獨立發行信用卡這樣的小事累積而成的。雖然現實不容樂觀，雖然各方都在激烈博弈，但大家都只有向前走這一條路。

不用屏住呼吸，中國的信用卡市場確實在增長，但是基數較低。截至2011年第三季度，中國大陸地區的銀行已經共計發行了2.7億張信用卡，與2010年同期相比增長了20％。來自Barclays Capital的Tom Quarmby，以個人觀點回應了上文提出的第一個問題，他認為中國的官員希望看到的是通過降低家庭儲蓄所形成的消費增長，而不是自己的國民用信用卡來揮霍。對於上文提出的第二個問題，來自長江商學院的劉京教授認為，WTO對於中國的指責，會讓信用卡監管方面作出一些改變。但即使如此，由於擁有廣泛的市場佔有率以及當地政府的支持，銀聯依然會佔據中國信用卡行業的主導地位 [注3]。

[注3]背景知識: 2010年9月，美國貿易代表柯克，向世貿投訴中國違反貿易條例。原因是中國人民銀行從2010年開始，實施一系列措施，讓中國銀聯壟斷中國國內的銀行卡結算。這些措施包括禁止外商經營信用卡、提款卡、預付卡等銀行卡的結算，以及對中國銀行卡境外結算的條件逐步加嚴。資料來源：wikipedia。

至於有些觀點認為：花旗最近在中國大刀闊斧地發展，意味著中國將加速金融市場的對外開放，這似乎也過於樂觀了。今年，中國最高領導人將換屆，在換屆的年份，官員通常都會力求平穩，不會有太大動作。有些改革可能推進，但大多都只是試探。為了在中國這個富礦上分一杯羹，外資企業都已經投入鉅資，但對於這些投入巨大的企業來說，等待的遊戲還遠遠沒有結束。